1845-1852年，英国统治下的爱尔兰，人口锐减近四分之一，史称爱尔兰大饥荒。“日不落帝国”大概算得上是该事件的关键词之一。

  1492年，女王伊莎贝拉一世通过战争和联姻等手段，统一除葡萄牙外的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确立国号西班牙。1504年，伊莎贝拉一世因病驾崩，因为她与丈夫斐迪南二世所生的两个儿子都比她早死，长女也比她早死，所以传位次女胡安娜一世。胡安娜一世的丈夫是神圣罗马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子腓力一世，两人的长子是卡洛斯一世。1516年，胡安娜一世因病退位，16岁的卡洛斯一世继承王位。3年后，卡洛斯一世的祖父驾崩，他又继承祖父的帝位，成为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卡洛斯励精图治，开疆拓土，不仅在欧洲大陆扩大了领土，更重要的是开拓了美洲大陆等海外殖民地。他放出豪言壮语：“在朕的领土，太阳永不落下！”他把自己的国家称为“日不落帝国”。这是人类历史上首个日不落帝国。1518年，卡洛斯一世重用在葡萄牙受到冷遇的航海家麦哲伦，并出资帮助麦哲伦进行环球航行。1532年，西班牙击败印加王朝，发现了土豆，西班牙人本着要将一切未知宝藏搬运回国的态度，将土豆带回西班牙。土豆在漫长的海上航行中失去了最佳的食用口感。当西班牙人将土豆带回国内时，土豆已经开花，连同土豆苗都含有毒素，人吃了以后就会中毒，土豆及其小花就成了装点贵妇人花园中的观赏植物。

  健客：我在西藏看见过土豆花。记得是7月份，开车行驶在曲水县茶巴拉乡蜿蜒曲折的路上，一路蓝天、白云、大山似乎亘古不变的壮美，突然看见路边一小洼、一小洼田地中，绿叶映着白花，那种清新之美，是你无法一掠而过的邂逅……

  云飞：嗯，中国明代科学家徐光启师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学习西方天文、历法、数学、测量和水利等，毕生致力于科学技术探讨研究，为17世纪中西文化交流做出重要贡献。他在《农政全书》卷二十八中记述：“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黄独，蔓生叶如豆, 根圆如鸡卵，内白皮黄……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腻衣，洁白如玉。”由此可见，土豆在1628年前已传入中国，因为1628年为《农政全书》出版的大致时间。西藏种植土豆或始于清朝初年，驻藏清军及迁居四川藏区的老百姓大量引种蔬菜、水果、花卉，土豆随之落地西藏。到清朝末年，自边务大臣赵尔丰驻守西藏始，许多地方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大力引种和推广土豆。也许是西藏和土豆的“老家”安第斯山脉中部同属高海拔地区的缘故，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使土豆在西藏引种大获成功。加之藏族人民自古崇尚简单、实用、节俭，土豆这种粮菜兼具的作物很快被人们接受和喜爱。扯远了，马上拉回来。

  大英帝国是世界历史上版图最大的殖民帝国。在鼎盛时期，它的领地占到了世界陆地总面积的四分之一，人口也占到了世界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一。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在当时的全球七大洲均有其殖民地并掌握着当时的世界霸权，是第二个日不落帝国。从地理位置上看，爱尔兰位于欧洲大陆的西北部，西临大西洋，东临爱尔兰海，与英国隔海相望。身为凯尔特人的后裔，爱尔兰人世代居住在爱尔兰岛上。从爱尔兰内部的部族斗争，到外族挪威人和诺曼人的入侵，再到英格兰和苏格兰的殖民，爱尔兰人的苦难未曾止步。土豆能够在欧洲推广开来，爱尔兰人的贡献最大。17世纪，爱尔兰的宗教战争不断，粮食收成很差，食物匮乏，于是土豆有了用场，种上几垄就够一家人吃一年。另外，当时盗贼盛行，劫掠成风，而土豆埋在地下，吃多少刨多少，相对安全。直到18世纪中期，土豆种植规模迅速扩大，爱尔兰人们之所以广泛种植土豆，是因为英国人的殖民统治，肥沃的土地被英国人占有，贫瘠的土地留给爱尔兰人。爱尔兰人只能选择种植易存活、产量高的土豆糊口。17世纪，爱尔兰是个只有50万人口的贫穷小国，正是土豆为爱尔兰人的生活提供了保障，到19世纪40年代，人口增长了17倍，达到空前的830万人。而在欧洲王室交战的过程中，土豆成了主要的军需食品，促使参与战争的普鲁士、法国和俄国极力推广土豆种植。同一时期，英国遭受战争的冲击较小，却连续经历了几次天灾，导致小麦产量下降，面包价格持续上涨。18世纪后期，英国政府也出台了推广土豆种植的政策。历史研究表明，1750-1850年间，欧洲人口出现了明显的增长，从1.4亿增长到了2.66亿，人口几乎翻了一倍。当时，工业革命对人口增长的作用还没那么大，许多学者觉得土豆的大面积种植是这一时期人口增长的主要的因素。土豆是欧洲殖民者发现新大陆后，带给全世界的“礼物”，虽然这份“礼物”带着血，但是养活了无数人，包括清朝人口过亿也得益于此。这一时期欧洲发生了激烈的变革，政治方面是现代国家建构，经济方面是工业革命（18世纪60年代起英国开始工业革命）。另外，还有大规模的殖民主义活动。土豆的广泛种植无疑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因为土豆大规模推广提升了农民的收入，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扩大了欧洲国家的财政税收；而且为工业革命提供了廉价而丰富的劳动力，也为殖民主义扩张输送了源源不断的人员。

  1798年爱尔兰人民起义使英国下定决心合并爱尔兰。1800年《合并法案》通过，爱尔兰正式并入英国，英国的国名由此变为“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至此，爱尔兰由原来的殖民地变成英国的一个重要的地方行政区，正式纳入了大英帝国的版图。19世纪初，英国变成全球资本主义最强大的国家，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大机器工业逐渐代替了工场手工业。英国工业发展，工业品产量急剧上升，“逐步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努力寻找新的资源和市场。

  云飞：嗯。1840年（道光二十年），英国政府以林则徐的虎门销烟等为借口，决定派出远征军侵华。1840年6月，英军舰船47艘、陆军4000人在海军少将乔治·懿律、驻华商务监督义律率领下，陆续抵达广东珠江口外，封锁海口，战争开始。战争以中国失败并赔款割地告终。1842年8月29日，在英军旗舰“汗华”（亦译康华丽）号上，中国清政府全部接受了英国提出的议和条款，耆英与璞鼎查签订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中英《南京条约》。中英双方签订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中国开始向外国割地、赔款、商定关税，严重危害主权，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丧失独立自主的地位，并促进了小农经济的解体。同时，战争也揭开了近代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历史新篇章。又扯远了，马上拉回来。

  19世纪工业资本主义在欧洲和殖民地高歌猛进，但是，欧洲的农民和城市穷人的经济情况相比工业革命前反而下降了，表现在饮食上更加依赖土豆的摄入。土豆产量高，价格低，被称为“穷人的面包”。这也表明，历史并非一直呈现进步的线性发展趋势，尤其对工业革命后的底层人而言，生存状况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恶化，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享受到工业文明带来的好处。

  1845年秋天风和日丽，一切都是丰收的兆头。爱尔兰好久没这么好的天气，只是谁也没想到，土豆植株叶背逐渐出现肉眼可见的白色霉斑，迅速扩展到叶柄和茎上。晴朗的天气加剧了病情扩散，能够躲过一劫的土豆少之又少。病斑逐渐干枯成褐色，埋在土里的土豆块茎形状出现凹陷，变得越发畸形。晚疫病迅速蔓延，远在美洲的美国东海岸同样出现了严重的病情。但农作物单一的爱尔兰成了最大的牺牲品，1845年土豆减产了1/3。灾情继续蔓延，第二年减产高达2/3，随后灾情不断的提高，成为了大饥荒最初的导火索。爱尔兰人几乎尝试所有的手段。他们将翻了一遍土，旧的土豆植株或是烧了或是掩埋在土里。牺牲整整一季的收成是一件勇敢的事情，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家中可怜巴巴的妻儿需要极为拮据地度过一大段空档期。但是勇敢并没有换来晚疫病的结束，新种植的土豆依然出现了干枯、霉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农民只能看着那一亩三分地发愁。他们从没有尝试种植其他作物，更妄论所应有的种植经验了。除了身后一间只容得下几口人的小屋，门外只有寥寥炊烟和遍地的病株。大饥荒的后果是很难来想象的。1845-1852年，800多万爱尔兰人中间，100万死于粮食匮乏，100余万人逃离爱尔兰。大饥荒也因此成为沉痛的历史记忆。

  云飞：穷人依赖土豆的状况到19世纪末也没有正真获得根本改善。1885年，著名画家梵高基于隐居荷兰农村的自身经历创作了世界名画《吃土豆的人》，这幅油画描绘了荷兰一家农民五口人蜗居在木房子里吃土豆餐的情景，餐桌上除了一大盘蒸土豆，无另外的食物。梵高给我们展现了19世纪末荷兰农民困苦又坚强的生活面貌。更可怕的事情有几率发生在城里底层人民和无产阶级的身上，他们没土地，还得忍受土豆价格波动的困扰。又扯远了，马上拉回来。

  饥荒刚刚爆发时，大英帝国政府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1845年8月16日，英国《园丁纪事报》报道爱尔兰部分地区出现的土豆霜霉病。9月11日，爱尔兰《弗里曼报》报道爱尔兰北部大面积出现土豆霜霉病。然而，当时的大英帝国政府正忙着拓展它的海外殖民地，因此对爱尔兰地区正发生的这一切并不完全在意，只是声称这与往年的农作物病害没什么两样。大饥荒开始蔓延时，英国首相皮尔从北美购得了一些玉米运到爱尔兰。不巧的是，粮食在海上运输途中碰到了恶劣天气。当轮船到了爱尔兰时，船上的玉米已经没法供灾民充饥，因为它们已经腐败变质。为了追逐利益，掌握着爱尔兰土地所有权的英国地主，仍然对爱尔兰饥荒不以为然，强迫一大半的田地由种植小麦改为经营畜牧业。这一举措更是削弱了爱尔兰人民抗饥荒的能力，加剧了饥荒的蔓延。1846年，皮尔内阁下台，新上任的罗素首相，就是英国著名的哲学家罗素的祖父，他是亚当·斯密——经济自由主义的信奉者，因而主张实行“不干预”政策。政府部门购粮救灾必然会造成自由市场上的粮价上扬，而只顾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和地主一定会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牟取暴利，从而使英国本土爆发经济危机。前任内阁财政大臣蒙塔古是人口学家马尔萨斯的门生，作为人口论的坚定信仰者，他声称：爱尔兰大饥荒是上帝对爱尔兰人的教训，那是因为爱尔兰人理所当然地应该被这样一个世界淘汰出去，他们不求上进，生来就是懒惰的代名词。

  即使在饥荒肆意蔓延、人民饿殍遍地的危难时期，靠爱尔兰人民自己辛苦耕耘所出产的粮食仍要源源不断地运到英国本土。生民身处水火之中饱受困苦，大英帝国政府没有伸出援手，诸如开仓放粮，赈灾救荒，其一系列毫无人性的举措致使这场天灾最终酿成人祸。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英国政府不仅自己无所作为，还对国际上的人道救援加以阻碍。在北美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的双重影响之下，爱尔兰人民已经觉醒，并展开了大规模的反抗大英帝国残暴殖民统治的斗争。爱尔兰人民先后发起天主教徒解放运动、取消合并运动、芬尼亚党人武装起义、青年爱尔兰运动等，为争取民族独立解放付出了不懈努力，一次次撼动着大英帝国的统治根基。

  素有“翡翠岛国”美名的爱尔兰拥有丰厚的自然条件，本不应遭受如此毁灭性的大饥荒。1869年的后几个月和1870年上半年，恩格斯曾从事“爱尔兰史”的写作。恩格斯想以爱尔兰历史为例，揭露英国殖民统治的制度和方法，指出它不仅对被压迫民族而且对压迫民族的历史命运造成恶果。我们越是深入地追溯历史，同出一源的各个民族之间的差异之点，也就越来越消失。一方面这是由于史料本身的性质，——时代越远，史料也越少，只包括最重要之点；另一方面这是由这些民族本身的发展所决定的。同一个种族的一些分支距他们最初的根源越近，他们相互之间就越接近，共同之处就越多。在电影《黑色1847》中，同样能清楚看到那种反思。一位历经沧桑的爱尔兰警察跟在英国上尉后面，走到一个岔路口，一边是大群的爱尔兰人踏上去美国的路，一边是受伤的英国上尉回英格兰的路。何去何从？电影自此结束。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爱尔兰人民的斗争情绪更加高涨。1921年，爱尔兰人民在使大英帝国军队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成功地迫使其签订了《英爱条约》，爱尔兰终于成功地说出“别了，大英帝国”。在大英帝国各殖民地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的配合斗争之下，大英帝国已行将就木。1945年9月21日，英国宣布允许印度获得独立地位，曾经号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失去了自己海外最大的一块殖民地。在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中，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终究退出了历史舞台。盛衰成败，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不禁给人留下许多思考。直到今天，很多爱尔兰人仍然认为大英帝国政府在爱尔兰大饥荒期间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对爱尔兰实行种族灭绝。爱尔兰大饥荒作为世界史上和平时期死亡人数最多的饥荒事件之一，使大英帝国在世界面前颜面全失，成为“日不落帝国”崩溃的开始。

  虽然大英帝国的全面掠夺是造成爱尔兰大饥荒的最终的原因，但是大饥荒的直接原因，土豆晚疫病的病因却是科学家穷追不舍的重要问题。谁能承担起这一重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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