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同，在台湾的扬州人就怀念故土河湖里的蟹肥螯美了。福建巡抚王凯泰是宝应人，他的《台湾杂咏》写道：“珠螺闻说产澎湖，翠蟹虽佳未入厨。最是秋风好时节，教人无法忆莼鲈。”诗后有注说，台湾虽有螃蟹，可是“性寒不行食”；又说：“螃蟹、车螯，应以吾扬为最。”

  在晚清履职台湾的扬州人中，有两个人的下场特别悲凉。一个是台湾知县高鸿飞，在台湾任上以身许国；一个是福建巡抚王凯泰，赴台湾公干积劳而死。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永久留在了台湾。

  晚清时有个官员，和虎门禁烟的林则徐“并全国望”，与福建抗英的邓廷祯“立志杀敌”，他便是扬州仪征人吴文镕。吴文镕与林则徐齐名，人称“林公聪明而能正派，吴公正派而复聪明”。

  吴文镕，字甄甫、云巢，号竹孙，嘉庆进士。历任侍读学士、顺天学政、刑部侍郎，先后出任福建巡抚、江西巡抚、湖北巡抚、云贵总督、湖广总督。道光间任福建巡抚。战役时，帮忙总督邓廷桢筹办防务，继而兼任闽浙总督，又改任江西巡抚。他在整饬吏治、精忠报国方面，以文天祥为典范，曾奏请将文天祥从祀文庙，说：“查宋少保信国公右丞相文天祥，志宗孔孟，生死不渝。高宗纯皇帝御制文曰：‘文天祥忠实之心，不徒出于一时之激，久而弥励；浩然之气，与日月争气。盖志士仁人欲伸大义于全国，不以成败利钝动其心也。’煌煌圣训，千古结论。”成果，他的主张得到了实施。

  吴文镕与台湾的联系始于道光十八年（1838），这一年他被颁发福建巡抚之职，兼管台湾业务。在福建巡抚任上，吴文镕和闽浙总督魏元烺、福州将军嵩溥一同上奏，提出筹办海口查拿贩运规章。主要内容是：

  吴文镕是曾国藩的座师，可谓一代能吏。多次出任科考主考，以长于选拔人才著称。他出任福建巡抚时，正值中英因问题联系严重。吴文镕和总督邓廷桢活跃筹防，使得英兵不能达到目的。

  由于御史焦友麟上奏“闽省营伍废弛”，吴文镕遵旨复查此事。关于复查的成果，吴文镕说：“漳泉民俗强悍，早年当地殷富，各姓宗祠中敛有公费，专为械斗之用。每出一案，当地官会营弹压，将弁及兵丁需费不等，州县亦即借兵费名字勒派。近年公费无出，械斗亦较少。至洋船夹藏，兵丁交通庇护，前曾访知水师把总林和国有包送情弊，奏参除名；陆营兵丁，尚未闻有庇护之事。”吴文镕的定见传到朝廷，上谕“随时访查严办”。

  后来吴文镕兼署闽浙总督。其时英国船舶现已开入内洋，边防局势严重。吴文镕与钦差兵部尚书祁寯藻、刑部右侍郎黄爵滋、闽浙总督邓廷桢等联名上奏，期望注重准备海防，并拣选水师将领。尔后又与邓廷桢一同奏请防堵经费，均得到朝廷允行。

  吴文镕调任湖北巡抚时，英国人重复在海上横行打扰，吴文镕奏请添拨海防经费，朝廷允之。吴文镕又密陈厦门、台湾一带景象，说：“商民纷传，广东有许与厦门马头通市之说。查厦门周围环海，当地五十里，北达会垣，东为台澎唇齿，西为泉漳门户，系通省咽喉。若令外人阑入，必益肆其占有之谋。防之则已无险可扼，听之则将随心所欲，其害实不行胜言。”朝廷对此表明附和。

  吴文镕脱离福建今后，转任其他官职。他最终的宦途，与太平军相关。在抵挡太平军进攻的问题上，他与湖广巡抚产生对立，巡抚随时计划弃城，而吴文镕誓与城池共存亡，两边定见不合。最终吴文镕陷入绝境，投水而死，谥号文节，入祀京师昭忠祠。

  吴文镕清廉正派，历任封疆大吏，而家无余财。平常居家，以看书著作自娱。《清史稿》点评他：“吴文镕由卿贰出膺疆寄，凡十余年，风貌严峻，时推其治行亚于林则徐。”我有《仪征吴文镕》诗序：“吴文镕，扬州仪征人，出为福建巡抚，兼管台湾。举廉惩贪，吏治清明。”诗云：“巡抚福建望天穹，海岛兴亡俱在胸。不敌奸人竟一死，忠魂应祭吴文镕。”

  嘉义是我了解的台湾当地，几回通过那里。明末台湾有一府二县，即承天府和天兴县、万年县，今嘉义县属天兴县。大陆移民渡台，多在嘉义邻近开荒。清朝台湾置一府三县，即诸罗县、凤山县、台湾县，隶属于福建省。乾隆时台湾产生林爽文事情，诸罗军民据守城池，乾隆“嘉其忠义”，故改名嘉义。

  没有想到的是，扬州仪征人易金杓担任过嘉义知县。《重修台湾省通志》记载，易金杓，扬州仪征人，本为监生，因捐纳获官。道光十七年（1837），易金杓顶替蒋律武担任台湾府淡水厅艋舺县丞一职，后担任嘉义知县。惋惜对易金杓在担任嘉义知县时的业绩，没什么记载。

  易金杓在担任嘉义知县前，是台湾府淡水厅艋舺县丞。淡水厅是雍正间所置，治于竹堑，即今台湾新竹。新竹风景俊美，我去的时分正值华灯初上，细雨迷蒙，不料曾经有个扬州老乡在此当官。

  奇怪的是艋舺这个地名。艋舺坐落台北西区，这个地名的由来是由于平埔族人的独木舟和独木舟集合的当地称为“艋舺”，故以汉字“艋舺”记之。当年的艋舺是买卖市场，平埔族人用独木舟运来蕃薯，和汉人进行物物买卖。因而艋舺是台北最早的集市。艋舺有许多旅游景点。如龙山寺，建于乾隆间，祈福消灾，聚会议事，都在寺中。又如青山宫，建于咸丰间，听说可以铲除瘟疫。还有蕃薯市街，至今遗存仿洋楼式的日据修建。又有教堂，系加拿大牧师所建，时在光绪年间。比较有文化气味的是艋舺学海书院，为台北仅有的书院奇迹，建于道光间。书院完工时，取艋舺的谐音，写作“文甲书院”。扬州仪征人易金杓，就曾在艋舺日理公务。

  我有《仪征易金杓》诗序：“仪征易金杓，道光间本为监生，因捐纳获官，先下一任台湾府淡水厅艋舺县丞、嘉义知县。”诗云：“当年嘉义志成城，皇帝赐名传到今。不料真州捐纳后，诸罗山里亲百姓。”

  高鸿飞，字伯鸾，号南卿，扬州高邮人。高鸿飞于咸丰间担任台湾府台湾知县。其时台湾县的统辖规模，包含今台湾南部的嘉义县、嘉义市、台南县、台南市以及高雄县的一部分。岂知过了一年，当地产生民变，知县高鸿飞竟然被义民打死。尔后，高知县入祀京师昭忠祠，并在台湾为他建了专祠。台湾民变的原因，是由于，但高鸿飞死于任所，实是以身许国。

  高鸿飞是拔贡身世，道光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知县。道光年间任台湾凤山知县，咸丰年间转任台湾知县。翌年民变，乱民攻陷凤山城，高鸿飞在湾里街阵亡。民变是由小刀会发起的。小刀会先占据了漳州、厦门、同安等地，年号天德。继而台湾县李石、凤山县林恭等呼应福建的小刀会，也发起起义，杀死知县高鸿飞等清朝官员，占据台南、凤山，依然年号天德。

  在小刀会中出力较大的，是台湾知府裕铎。他亲身点着巨炮，击毙义师甚多。他还捐出家财，劝慰兵民，一起催促下级抓住审理义师案犯，清查拘捕同党，并遴派丁勇伴随水师隔绝闽台两地小刀会的彼此接应。裕铎因功升任台湾道，赏戴花翎，同年升任按察使，直至福建布政使。可是虽然清廷无情，台湾会党的起义依然此伏彼起。而清廷为鼓励官员尽忠，不吝奖励功臣，并将殉难官员供入祠堂。

  杀死知县高鸿飞的民变首领李石，是台湾凤山人。其时太平军占据漳州和泉州，鼓动了台湾的义民。李石以支援太平军“兴汉灭满”为召唤，聚众攻击湾里街，今台南善化，并杀死台湾知县高鸿飞。一起，凤山县署的壮勇林恭，因与知县王廷干不合，也带领义民攻下凤山城，并杀死王知县，占据凤山城。后来，李石与林恭都被官府所斩。而高鸿飞的性命，就永久留在台湾了。我有《高邮高鸿飞》诗序：“高邮人高鸿飞，咸丰间任台湾知县。时两岸互易商货，有强盗打扰，民以为患。高鸿飞率部夜驰，劝导愚氓，消灭祸首，民咸赞颂。咸丰民变，高知县不幸殉职，村夫在台湾名宦祠设神位祀之。”诗云：“台湾知县高鸿飞，立刻行军未解衣。勇士不辞百战死，俨然名宦入神祠。”

  王凯泰，原名敦敏，字幼徇、幼轩、补帆，号补园主人，扬州宝应人。道光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咸丰时在籍襄办江北团练，以维护当地。

  王凯泰日子的年代，正是太平天国战役时期。王凯泰入李鸿章暗地，担任浙江按察使、广东布政使、福建巡抚。在福州期间，刚好沈葆桢任船政大臣，与王凯泰经常交游。王凯泰是能吏，曾上疏言变革六事：中止捐例，裁汰冗员，约束推荐，劝化廉俸，注重学额，树立练营。均有见地。

  王凯泰与台湾产生联系是在光绪元年（1875）。其时日本正觊觎台湾，身为福建巡抚的王凯泰生病东渡，亲赴台湾作业。他五月十一日脱离福建，十七日抵达台湾，在台湾待了五个月，劳累了许多业务。其间，他完成了台北的区划与管理作业，又决定将台属考试归巡抚兼理，还分批遣送在台的淮军。沈葆桢对王凯泰十分赏识，在给朝廷的折奏《台地无庸另派大员片》中写道：“查抚臣王凯泰，已于本月十七日抵台。王凯泰用心之细致、励行之贫苦，胜臣远甚。一切开山抚番事宜，自应归抚臣专办。署台湾道夏献纶于民番情伪一目了然，可资辅翼，无庸另派大员。台俗好逸，抚臣率之以勤；台俗好奢，抚臣示之以俭；台俗好斗狠，抚臣感之以平和。拨乱反正，易俗移风，于是乎在。”可见，沈葆桢对王凯泰极为表扬。不过王凯泰在台湾积劳成疾，加上当地瘴疠侵袭，致使饮食不进，不得不扶病返闽，十天后病逝。身后赠太子少保，谥文勤。

  王凯泰著有《归园唱和集》《海上弦歌集》以及《台湾杂咏》等。他的《台湾杂咏》歌咏台湾景物，如：“霜柑品类八闽多，番社东西各号螺。每到岁寒风味别，个中甘苦竟怎么。”

  《清史稿》有王凯泰传云：“王凯泰，初名敦敏，字补帆，江苏宝应人。……擢福建巡抚，课吏兴学，禁械斗、火葬、溺女、淫祀旧俗，奏请拨釐金籴米二十万石实常平仓。充乡试监临，奏请整饬科场积弊。台湾狱讼淹滞，奏请勒限清釐。……日本窥台湾，命凯泰力疾回任。光绪元年移驻台湾，病剧还福州，卒。”我有《宝应王凯泰》诗序：“宝应人王凯泰，光绪间出使台湾，区分台北，管理学政，竟至以身许国，诚干吏也。”诗云：“区分地域有规章，倡议文学为育人。昼夜劳累竟舍命，德高望重真忠臣。”